【大莺】繁星共舞的风幡(续2)

继续的大正pa,警察包包x作家莺

依旧有原创人物出没,另外小笠原只是借个姓,跟历史没有一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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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共舞的风幡》:(1) (2) (3) (4) (5) (6) (7) (8) (9)

《繁星共舞的风幡(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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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包平坐上前往兵库的火车时,距离莺丸离开已是三个月有余。

火车行驶的单调声响在耳边规律地回荡,窗外浅褐色屋顶和青碧的天空在眼前飞速掠过,像是画笔在画布上拉出缤纷的线条,色彩在未干时逐渐混合。

二等车厢内回荡着乘客们聊天时的轻笑,年轻的乘务员路过座椅带来微弱的风,皮鞋泛着乌金般的光泽。大包平银色的瞳中映着窗外闪烁的日光,不禁想起上一次踏上火车正是为了送别,那时车厢中莺丸眼角弯弯的淡淡笑容和隔着车窗望向自己的温柔,时至今日依旧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天。

此后不久,大包平便收到了莺丸的来信,哪怕只是握着一个不起眼的白色信封,他在警察署仍然忍不住咧着嘴笑了出来。路过的俱利轻轻扫他一眼,摇了摇头离开,不远处便传来长谷部吆喝开会的严肃声音。

下班回家后大包平迫不及地拆开信封,认认真真将信读了几遍,才提笔给莺丸回信。然而钢笔落在纸面时,那些臌胀心底的感情却像是堵住了墨水般地不知该如何述说,直到低垂的钢笔滴出一滴蓝黑的墨汁,大包平才急忙将笔平放,盯着纸上渗洇开来的圆圆墨点撇了撇嘴。

往后两个月间,二人便靠着一封封简单的书信联络彼此。每逢邮差身下脚踏车的铃声在附近响起,大包平总是忍不住回首看向那些驮着重重邮件竭力而行的身影。而每每握着手中的信笺,他便感到莺丸书写时安静的跪姿跃然眼前,那捏着笔杆灵巧活动的手腕,随着动作轻轻摇摆的额发,以及镜片后专注而温暖的眼瞳都在记忆中一一沉浮,成为构成字里行间的碎片与零件,仿佛莺丸活生生来到了大包平身边,时而用略显调皮的语气说笑,时而精准而理智地述说对事物的看法,那些偶然间流露的感性更是让大包平内心恍若被什么击中般地微微颤动,将几行字句翻看多次,挂着笑容的面上泛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薄红。

有时信笺上显出一两道拖拽的墨迹,莺丸还会在后面加上“哎呀,糟糕”这样轻快的字眼,或是直接将墨迹涂改为圆滚滚的小鸟。大包平甚至能想象墨水不经意擦花时,莺丸因为惊讶微微张开嘴唇,而后化作无奈又愉快的笑容,拭去手掌边缘的墨痕。

然而就在大约二十天前,大包平寄出的信件石沉大海般地没有得到回应,又寄去一封后依旧没有收到消息,就仿佛对方一瞬从世界消失了一般。而后大包平忍不住开始思索莺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干脆趁着手上没有案件向长谷部请了假,动身前往寄信时所写的地址。

临行前,长谷部用颇为疑惑的语气问了句“你是被那作家迷住了吗”,换来大包平忙不迭的矢口否认与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此刻在火车上攥着写了地址的信件,大包平却不得不思考起这件事情。

窗外的景色早已从城市化为相接的青山,大包平也在难得的静默中掂量着自己对莺丸的感情,那些朦胧的暧昧像是包裹纸盒的彩色缎带,每当触及便先以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息扰乱了所有心绪。这种仿佛隔着浓雾凝望远山的难以捉摸感让大包平略感无措,毕竟一直以来他想要捉住的都是雾气之后的真实、无形之中的有形,因此即便尚不明白这种青涩的情愫究竟为何,他也已决定迈开第一步,不论接踵而至的是什么后果,都做好了承担的觉悟。

火车到站后,大包平来到路边一辆黑色车篷的人力车旁,递出A村的地址。车夫似乎刚跑完一单生意,深蓝色短褂上沁着汗水,正取下头上圆顶草帽扇风,瞥见纸条上的地址动作不由一顿,“这村子最近出了些事,客人您真的要到那里去?”

“出了什么事?”大包平不觉惊讶。

“那村子的村长在盂兰盆节前夕失踪了,村长的老婆在几天后报了案,到现在过了一周都没找到人呢,大家都说是被鬼怪抓了。”

大包平听罢,凭着往日经验立刻察觉到些许微妙气息,总担心这事与莺丸有所牵扯,便坐上人力车督促车夫尽快过去。

车夫一面调侃着“您可千万别被鬼抓走了”,一面架起人力车往前。八月末的阳光格外明媚,大包平揭下车篷看着人力车沿弯弯曲曲的道路走上坡,不多久便登上一座葱郁小山,两旁是如扇形展开的山峰,环抱着其下纵横交错的农田与星星点点的小屋。

随着上山的坡度,大包平仰靠在人力车上看着瞬息万变的流云,被光芒晃得眯了眯眼。天空与青山的分界线因为人力车行走时的抖动而上下摇晃,一时间令大包平有种越过那条界限便会到达一个崭新世界的错觉。

走过山顶时人力车改换方向霍然朝下,向着山脚而去,大包平的眼前也从青空白云转变为山下蜿蜒的道路,以及道路两旁散布的田地与民房。

“您看,山下就是A村了。”年轻气壮的车夫望着村庄热情介绍,“村口有一间温泉旅店,旅店对面不远处的大房子就是村长家,您可要小心有鬼!”

“鬼怪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我应该小心的是人才对!”大包平闷声闷气应了一句,顺着村口向前望去,便见A村从温泉旅店开始道路呈现一个上坡形状,半中伸出一条小径穿过树林,能够抵达一间小小庙堂。

那庙堂下粗略看去修了二十来阶石阶,石阶下还辟了另一条路绕过树林,抵达林外河流上的木桥,下桥后再走片刻便能走到主路尽头,而那尽头修了一栋大宅子,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

不仅如此,河流附近也建了一栋颇大的宅邸,只是相比起来显得破破烂烂。好奇之下,大包平询问了两间宅邸的来历,从车夫口中得知是一户姓氏为小笠原的大家族,其余他也知道得不甚详细。

在村口下了车,大包平付过车费便进了村子,先来到温泉旅店定下房间。那间温泉旅店说是旅店,实际上是盖了几间平房当做住屋,每间平房有着四五间客房,房屋虽然老旧,倒也清扫得整洁。

此时正是农闲时期,一些村民也会结伴来到浴场,大包平到达时正巧有几名村人谈笑着走出门厅,手里抱着锅碗瓢盆等炊具,像是打算一同在浴场野炊。

“欢迎光临,是外乡的客人啊。”温泉老板一见大包平便耷拉着眼角招呼,他挂着一副困倦的神情,带着口音的语声拖得很长,显得不怎么有干劲。

起初大包平以为他只是今日精神不济,后来住得久了才知道这位叫做明石的老板一直是这么慵懒的模样。初来这日,他订好房间便拿出写了地址的信封向明石打听位置,没想到明石挠了挠略显凌乱的黑发,说出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答案。

“这不就是小笠原家的地址吗,走到村子最里面就到了。”

 

2

大包平怎么也没想到莺丸的家在农村尚算阔绰,院子里南北两侧通过走廊连接了宽阔宅邸,除此之外还建了几间偏屋。正房的门正对着翠绿庭院,大包平坐在十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内,打量着房内简单而古朴的陈设,端起矮脚桌上的热茶靠近嘴边,却因为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过烫的温度又放回桌上。

莺丸在见到大包平时露出了一瞬的诧异,此刻捧着茶水坐在他对面,早已恢复似笑非笑的平淡,身上是一件濡羽色和服,完全是大包平熟知的模样。只是莺丸或是半垂着头或是凝望庭院,表情淡得宛如初春未融的浮冰,始终没有向他投去一眼。

“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莺丸毫无起伏的语声让大包平皱了皱眉,“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了!要不是担心你出事我也不会过来啊!”

莺丸因为他的直言微微一顿,面容终于融化般地软了下来,嘴角禁不住勾起,又倏地放下,清浅笑意却并未从脸上完全散去。

“笨蛋,居然会担心我……”

“突然没了联系,担心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大包平的声音比起刚才又洪亮几分,继而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过现在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莺丸两手交叠放在跪坐的膝上,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大包平,“嗯,我没事的,谢谢你,大包平。”

一瞬间,大包平总感觉莺丸的眉尖不着痕迹地轻拧,虽然面上依旧古井无波,一种不可言说的复杂之情却从清亮眼中荡出,像是在抗拒什么,又像是怀抱着某种不知名的期盼。

“……你真的没事?”

直直盯着莺丸的脸,大包平冷不丁问道,莺丸却只是垂下头,提了茶壶往自己喝空的茶杯里注入茶水。

这时门外响起轻巧的脚步声与少女的娇笑,大包平不禁回首望去,发现两名少女正躲在门边,窃笑着偷偷向自己望来。

莺丸浅啜了一口茶,便用带笑的温和语气道:“松子,花子,偷听是不好的习惯哦。”

两个女孩这才走了进来,中途还一面牵着彼此袖口一面轻笑。她们都穿着时下女学生常穿的二尺袖和服与袴裙,和服上绣着白色花纹,只是花子的衣衫是鲜艳的茜色,而松子的衣服是清雅的若草色。

“这位就是莺丸哥哥经常提到的大包平先生了吧?”花子快步来到大包平身边跪坐下来,仰着头打量他,水灵灵的眼里好似映了阳光,“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很好看呢!”

察觉到大包平略显惊讶的视线投了过来,莺丸捧着茶杯的手一顿,仿佛担心什么被发现般地偏开头,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脸颊却染上宛如朝霞的绯色。

“花子,你少说几句。”松子虽然也笑着,倒比花子稳重些许。她在花子身后推了推,礼貌地向大包平打了招呼,又介绍了自己和花子。大包平这才知道她们是莺丸的妹妹,因为父亲对新文化相当热衷,被送去神户念了女校,近来处于假期便回到家乡。

听到这里,大包平不由对小笠原家的男主人产生了兴趣,然而甫一询问房中三人都静默下来,冰冷的寂静将空气凝固为一种几欲令人窒息的粘稠状态。

适才还欢声笑语的花子把脸埋在了手掌间,纤细的肩头轻轻抖动,松子安抚似的挽住她的身子,低下头时鬓边秀发一绺绺散落。莺丸依旧保持方才姿势喝着茶水,扬起的手臂却显出几分僵硬。

片刻后,莺丸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才用微弱的声音慢吞吞道:“叔父他在一个月前过世了,我之所以回来故乡,也是因为收到了他病重的消息。”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大包平一时为自己的唐突语塞,想要说些安慰的话,翕动着唇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抬起的手也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莺丸看他局促得犹如回到了那日拽着自己走进长屋的模样,那时感受到的兴味和明快、以及时间流淌下的缓慢与温柔再度浮上心间,仿佛柔软的丝绸自水面涤荡,冲散了此刻阴郁的沉闷。

于是他倾过身子伸手轻轻搭上大包平手背,宽慰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

较低的体温覆上皮肤,大包平只觉得一阵沁心的悸动顺着相贴的肌肤渗入,让流向心脏的血液充满难以言喻的漂浮感。他正想翻过手掌握住莺丸,对方却倏地将手收了回去,只好悻悻然垂下胳膊,体味着皮肤上残留的余温。

不过这时,他也发现了一件刚才并未注意的事,“你称呼他为叔父?那位过世的老爷不是你的父亲吗?”

“嗯。”莺丸冲他微微笑了笑,语气平淡得仿佛一个旁观者,“我的生父在我九岁时去世,那之后便生活在叔父这里了。”

——tbc——

后篇:(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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