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莺】繁星共舞的风幡（9/完结）
大正paro，警察包X作家莺，纯恋爱的一章，还有一个特别狗血的剧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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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在洁白纸面写出一道道蓝色墨迹，莺丸修长的手指紧握笔杆，手腕随书写不断晃动，金色圆框眼镜被透过格子玻璃窗的阳光嵌上一道闪耀的边。
银色笔尖中流出的墨汁仿佛跳动着轻盈的舞蹈，幻化为一个个拥有生命的字句。末尾句号落下时，莺丸深吸一口气放下笔，指尖轻轻推了推滑下鼻梁的镜框。
毛毛躁躁的玻璃窗外，依旧是蒙着一层薄腊般的湛蓝天空与浅棕色屋顶，那日拽住莺丸手腕跟进屋来的大包平却已经一周未出现。春日千代的案件侦破后，大包平立刻处理后续，并移交法院审判。莺丸则在家将案件相关的记录进行整理，以两位春日千代的感情与生活为基点，创作《长船洋馆事件》。
然而落字时，莺丸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大包平时而认真可靠时而别扭脸红的模样，查案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是渗入海绵的水分，被记忆拧出后才发现拥有超乎意料的份量。他曲了手背往下巴一托，凝望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白云近乎凝滞地缓慢流动，将这一刻的时间拉得幽静而绵长。
莺丸并不知道大包平心中那座只有二人存在的宫殿，只是让灵魂慢慢行走在无限拉长的时间中，每一处感官都仿佛融化在了清脆的沙漏声里，而那些闪亮的金沙无声地映出大包平的身影，淅淅沥沥落在前方无尽的道路。
不自觉的，莺丸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像是想要掩饰这不由自主的笑容般低下头，拿过稿子在桌上整理，思绪却并未从大包平身上回来。
直到一封信从掀起的纸下露出封皮，他才目光一凝，收回了笑意。
那是一封自兵库县寄来的信，信封上潦草地写着收件人与地址。莺丸似乎不愿看到般地将信翻为正面朝下，顿了片刻站起身，抚平和服下摆，取过羽织披在身上。
现在去警察署的话，能见到那个红发飞扬的警官吗？
抱着这样的心情，莺丸沿长屋楼梯拾级而下，这一次没有带上软皮本子，甚至连眼镜都忘了摘下。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莺丸刚到楼下便见到大包平在路边来回踱步，手指还不断整理颈上领带。今日大包平没有如之前一般穿着普通便服，而是着了件整洁衬衫，外面套了鼠灰色马甲，系了黑色领带，高大身躯显得笔挺而潇洒。
看见莺丸时他身子倏地一僵，一本正经走了过来，脸上又拿出一种认真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最终却只说出一句话。
“……真巧啊。”
他并未说出自己已在长屋前犹豫了十分钟要不要上楼的事实，莺丸倒似乎看透了般地笑起来，却也没有拆穿，“确实很巧哪，警官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春日千代的案子算是结了，我终于拿到一天休假，所以……”大包平全然不在意这与真巧相互矛盾的说辞，“想找你一起出去走走。”
“好呀，偶尔悠闲一下也不错。”莺丸仰着头回应，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大包平透过圆圆镜片看他，总觉得那张本就秀气的脸更小了一圈。圆框眼镜配上上挑眼角显出浓郁的书卷气息，别致而高雅，里面却又藏了几分耐人寻味的色气，他不禁指了指莺丸的脸，“眼镜，不摘吗？”
面对视野中更为清晰的红发警官，莺丸摇了摇头，“不摘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大包平？”
大包平耸了耸肩，并没有想好接下来去的地方，便先和莺丸沿街道悠悠行走。穿着短褂和紧腿裤的车夫拉着人力车在身旁跑过，迎面而来三三两两放学的女学生，袴裙上绣着简洁的箭矢花纹，皮靴踏在地面的声响清脆得仿佛能够撼动整个时代。
莺丸没有主动去问案件的处理情况，大包平倒是在闲谈间只言片语提及些许，并说了审判早苗的开庭时间，问及莺丸要不要前去旁听。
若是放在平时，这位作家一定会点头答应，然而今日莺丸只是静默一阵，才淡淡说了句“也许会去”。大包平虽感疑惑却也没有深究，正好此刻路过百货商店，便和莺丸一同走了进去。
百货商店中许多店面卖着从海外引进的衣物和艺术品，还设有少见的自动扶梯。大包平突然说到莺丸总穿着和服，兴许可以尝试西服，拽了他走进服饰店挑选，最后莺丸却只选了两件衬衫。
“你就这么不习惯穿西装吗？”走出服饰店时，大包平不由发问。
莺丸没有回答，只是摘了鼻梁上金色的圆框眼镜，踮起脚凑到大包平面前戴了上去。
眼前事物突然缩放般地塞进一个小小圆框，大包平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一个沙盒，透过圆形空隙窥视世界，又因为镜片的扭曲显得极不真实。眼镜度数虽然不高，依旧给大包平带来一阵晕眩，就连莺丸带笑的面孔都在眼前飘飘然起来，令他不由自主退开一步。
莺丸看着那硬邦邦的红色刘海下突兀地多了圆框眼镜，架在大包平直挺的鼻梁，与面庞刚毅的线条毫不相称，蓦地因为新奇感笑了起来。大包平皱着眉在地面晕晕乎乎移了两步，便被莺丸扶住胳膊，再次踮脚取下眼镜。
“怎么样，不习惯吧？”
“西服不穿就不穿，你这是干什么。”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显得无奈，睁开眼便发现莺丸的脸近在咫尺，少了眼镜的遮挡，就连肌肤上的细细绒毛都能看得清晰。大包平一瞬感到莺丸呼吸的热气喷上颈部，顺着毛孔渗了进来，急忙向后一退，偏开头掩饰发烫的双颊。
余光中，莺丸略显揶揄的表情依旧还在，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在用这份调侃掩盖情不自禁的喜爱。大包平心神不由一荡，有种小秘密被发现的错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提高了声音喊道：“走，我们上楼去瞧瞧！”
然后他转身上了扶梯，还不忘回身向莺丸笑着招手。莺丸也慢慢踏上移动的阶梯，始终扬头面向大包平，脸上存了云彩般柔软的温暖。
百货商店顶楼辟了庭院，设了一座茶室，二人接下来便在那里打发些许时光。大包平平日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中，此刻突然感到这种只专注于一人的无所事事竟是如此美好，莺丸聆听话语时微微上翘的饱满嘴唇，抬起白瓷茶杯时手腕曲成的优雅弧线，莺色发丝上映着灯光的淡淡光辉……每一个细节都像是解放感情的细嫩双手，将理性的绳索一一解开，留下沉醉的浪漫与填满灵魂的安宁。
从茶室走出时已近傍晚，在和式料理店吃过晚饭，莺丸提议去白藤剧场看了演出。大包平尚是第一次接触歌舞剧，没想到很快便被个中情节吸引，身子在座椅上由仰靠变为前倾，睁大了眼观察演员每一个动作，直至散场也兴致勃勃地与莺丸提及剧情。莺丸似乎对他的反应尤为满足，用温和声线一一回应，二人一面闲聊一面走着，恍然间已来到咖啡厅与冰激凌店之间。
清爽的夜风送来冰激凌店甜腻的香气，也吹拂着那夜不言而明的记忆。大包平一瞬忆起舌尖触到冰激凌时冰凉柔软的滋味，莺丸的回忆里却荡漾了盖在肩上的外套传来的温度，那样的真诚与温暖带着一种初春新苗的气息，却有倾塌而下的积雪无声地将其覆盖。
“大包平，对不起。”
忽然间，莺丸脚步一顿垂下头，额发的阴影让表情不甚清晰。
“你突然之间说什么啊？”大包平跟着驻了脚步，扭头看去。
“夏天恐怕没法一起吃冰激凌了，我接到家里的信得赶回去，明天就要乘列车离开。”
大包平愣了几秒，才从突如其来的事实中回神，“你家在哪里？几点的列车？”
莺丸缓缓抬起的脸被街灯打上莹白的光，却没有回答大包平的疑问，“我会写信给你的。”
他伸手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头发，木屐向后慢慢退去，“今天先到这里吧，以后再见。”
大包平怔怔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蓦地生出一种将人拉回身边的想法，手指微微一动，却终究没有抬起胳膊。
莺丸走到街口，复又向他回首笑了笑，在深蓝的夜幕中成为一个鲜活而明亮的焦点，“大包平，今天衣服很适合你哦。”
路上有汽车驶过，苍白的灯光覆盖视线，仿佛成为两个空间的分界，光芒消失时莺丸已不在街口。大包平站在原地，目光依旧锁在空无一人的街口，良久才闷闷回了句“那是当然的”，回过身沿另一条路踽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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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映照着车站的大理石地面，细碎的尘埃在橙光中飞舞。莺丸提着行李箱一步步向站台走去，终是忍不住回首一望身后人流交错的熟悉城市，脚步变得缓慢而沉重。
兵库县的宅邸他已许久未归，不知不觉早将目前的居所当做归宿，此去并不知多久才能回到大包平所在的城市。他因为不愿面对不舍之情而拒绝了大包平的送行，想见对方的渴望却并未减少分毫，那火焰般的红发与钢色的眼眸仿佛成为一道咒语，不经意间早已铭刻心中，吞吐着蛊惑的气息。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到站台后发现大包平竟比他先一步抵达，身上穿着昨天鼠灰色的马甲与白衬衫，手里提了同色的西装外套。
“大包平？”莺丸脸上少有地划过一瞬惊讶，随即恢复如常，“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不告诉我信息我就找不到你了？别忘了我可是警察！”大包平置气般地皱了皱眉，来到他面前时又舒展了笑颜，“不过能看到大作家露出平时见不到的表情，也算值了。”
莺丸哑然失笑，喜悦与动容像是要把内脏一一燃烧，即将到来的分别却将这些火焰尽数冻结。他在这复杂的情绪中沉浸片刻，喜爱调侃大包平的嘴唇此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低低道了句“笨蛋”。
大包平立刻睁大了眼，“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他接过莺丸的行李，二人一同面对铁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包平时不时便侧首一看莺丸，对方却像是不愿在最后留下太多眷恋般，始终将眼神投向列车驶来的方向。
大包平静默片刻，忽然道：“你别担心，就算你冬天回来，冰激凌我也会和你一起吃的。”
“冬天吗？让警官先生着凉了岂不是相当糟糕。”
“你别小看我，这点小事怎么会着凉！”
“也是呢，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喂，你又在说我笨了！”
没有实质内容却满载情愫的对话让时间显得匆忙，不多时列车驶进站台的呼啸声便掩盖了二人的话音。望车厢的栏杆随着速度留下残影，又在停歇后展露笔直刚硬的身躯。
大包平将莺丸送进车厢放好行李，直到汽笛声响起才慢吞吞起身道别。莺丸今日穿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柳色和服与亚麻色羽织，大包平垂眼望着和服领口上白皙的脖颈以及凹陷的锁骨上窝，蓦地忆起洋馆中初见时那不甘却又被深深吸引的心情，下意识探出手想要抚一抚他的面庞，最终只是落在肩头轻轻一拍。
“多保重，注意身体。”
莺丸点了点头，“你也是。”
大包平揉了揉头发，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该怎么述说，轻咬的唇已经微微发红，踌躇到末了只能道一句“再见”。
等到大包平下车，列车再度拉响汽笛，随后在站长示意下缓慢启动，逐渐加速离去。莺丸望着车窗外大包平伫立站台的身影，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便挥了挥手以示告别，却不想大包平竟然随着列车行驶方向奔跑起来，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喊着什么。
汽笛的鸣叫与呼啸的风声仿佛一层敷在耳膜的布帘，掩盖了所有字句，莺丸急忙起身贴近窗户，手指紧紧扶住冰冷窗框，以一种近乎要越过窗沿的姿态将大包平的身姿印刻在视线。
大包平红色的头发随着奔跑不断跳动，整洁的洋服在剧烈动作中变得凌乱，即便声音无法传达，那拼了命翕动的嘴型仍是将述说的话语明明白白展现——
我等你。
一时间，错落景色化作一幅幅模糊的抽象画自窗外飞驰掠过，阳光随着建筑物的遮挡忽暗忽明，后方铁轨延伸成不见尽头的黑线。列车的速度将站台抛在遥远身后，莺丸却仍是站在窗边凝望站台方向，就像是眼中依旧映着大包平奔跑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拢。
“大包平，果然是个笨蛋啊。”
话音落时，莺丸感到脸上滑落了湿润而温暖的液体。
15
“后来呢？莺丸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故事听到最后，我忍不住直起身子，倾向莺丸先生好奇地问。
莺丸先生捧着茶杯浅啜一口，微笑中带了些神秘，又沉淀着难掩的温柔，让那张年过古稀的面容散发出一种属于青春的活力，“这个啊，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将《长船洋馆事件》合上，满怀期待地想知道后续，却又担心太过唐突犹豫片刻，让语气尽量谨慎而礼貌，“……那么莺丸先生能给我也说说这个故事吗？”
莺丸先生沉默一阵，正想说些什么时，大包平先生便从和室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亚麻色的羽织，“莺，你不是说长船家邀请了我们去吃晚餐吗？那边已经派司机开车来接了。”
莺丸先生应了一声，向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仿佛是约定一个秘密般地低低道：“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我点点头，抱着书本站起，便见大包平先生抖开羽织为莺丸先生披上，二人手臂自然而然相搀，依偎着一步步走出房间。
汽车刹车声在门外响起，我也向两位老人道了别走出大门。再回首时，格子窗后大包平先生微微垂首，正亲吻莺丸先生的额头，窗框被阳光嵌上明亮金边，闪耀着珍珠般的光芒，将眼前景象定格为一副四四方方的图画。
我想，这便是我一生所见最美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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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pa算是一个新的尝试吧，因为想找大正的感觉所以往平淡柔和的方向靠，和之前风格不太一样……不过估计也是太平淡了喜欢的人不多，看的人也不太多，但是我自己写谈恋爱真的写得好开心鸭！所以想继续试试！谢谢看完的大家不嫌弃！
后篇：《繁星共舞的风幡（续）》（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