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莺/源氏】Lullaby(上)

现代AU,古备前开万事屋的故事,流水账小日常,本篇有源氏

前文:

【大莺】池田先生的蛋糕:(上) (中) (下)

————————————

1

万事屋的夏天生意格外兴隆。

兴许是炎热的气候让人们不愿多动一根手指,许许多多杂事也就交由万事屋代劳,大包平的手机从周一到周日都处于随时会震动的状态。

有了莺丸的帮忙,大包平完成工作的速度比起往年有所加快,来来回回路上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不那么寂寞。

而莺丸到来后让生活的改变并不止这些,比如现在,大包平坐在沙发上用勺子切开蛋包饭的蛋皮,不禁开始回忆上一次吃泡面是在几个月前。事实上大包平并不怎么擅长料理,莺丸除了捏饭团外,在烹饪上也是天赋普通,但每天下午一同买菜一同做饭却让他们感到一种属于生活的愉快享受,哪怕做出的成品并不怎么可口,两人也能说说笑笑地吃完。

金黄的蛋皮裂开口子,一粒粒闪闪发亮的米饭喷出带了香味的热气。大包平已记不清蛋包饭是失败了几次才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咽下米粒时软中带粘的温润口感令人生出道不清的满足。

小狗在沙发边埋头吃着狗粮,饭碗随着它的动作时不时翘起一角,落下时在地面敲得当当作响。莺丸穿着墨绿色围裙坐在大包平身旁,偶尔抬眼透过刘海向他一望,最终从他盘子里偷走一棵花椰菜,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大包平拧着眉装出凶巴巴的模样,“喂,想吃的话直接说!我可以和你换!”

话音落时,莺丸盘里一块火腿已经被大包平顺走。他马上睁大了眼,表情像是在憋笑,“大包平原来是这么狡猾的啊!”

大包平棋胜一着般地得意一笑,把火腿还给莺丸,惹得对方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两人还想说什么时,门铃声打断了这并没有实际意义的话题,大包平把盘子往桌上一放,一边大声回应一边起身开门,原本吃着饭的小狗和莺丸也停住动作,好奇地向外面投去目光。

门外站着一位薄绿色短发的青年,身上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黑色牛仔马甲,身后背了个学生款式的大包。他端端正正立在门外,透出一种犹如后辈般的乖巧认真,神采奕奕的金瞳与习惯性蹙起的眉尖又给他添了一份稳重与成熟。

“请问,这里是万事屋吗?”

青年犹犹豫豫地开口,眼神透过门缝把屋内简陋的摆设扫了一扫,似乎是担心自己无意间敲错了门。

大包平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委托人直接上门,推开门向里随意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是,你有什么委托?”

 

2

半个小时的谈话后,大包平和莺丸了解到委托人名叫膝丸,摄影专业学生,打算在暑假拍摄一本作品,于是委托万事屋在接下来几天载他去往指定地点拍摄。

“是为了做毕业作品?”莺丸收着空盘的手顿了顿,身子也停在厨房门口,面朝膝丸的方向。

“不是。”膝丸刚说两个字便收了声,嘴唇抿成一条硬朗的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莺丸转身进了厨房,盘子搁在水池中发出叮的一响,膝丸仿佛是被这声音拉回了神思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语声低沉而缓慢,“这只是我送给某个人的礼物。”

说完,他的表情立刻恢复此前的一本正经,“费用我会用打工的钱好好付清的!这点不用担心!”

“你也不用担心,如果有人跑单,我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把账讨回来!”大包平粗声粗气说完,扬了扬手里记录的软皮本,“说吧,明天是你过来搭车,还是我去哪儿接你?”

留下姓名电话等必要信息后,膝丸便告辞离开,临走前还在门口为打扰二人吃晚饭道了歉,表情诚恳得让人丝毫无法责备。

小狗自从来了外人就躲进窝里,现在摇头摆尾跑出,继续吃着饭碗里的狗粮。莺丸和大包平洗干净碗收拾了厨房,翌日早晨便开着小面包车外出,在公园门口约好的地方接走膝丸。

第一天上午膝丸先去了海洋馆拍照,于是大包平在一众小轿车之间颠簸着面包车驶入停车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面包车却依旧在轿车的包围下显得格格不入。

暑假正逢许多家长携小孩出游,孩子们从下车起就荡漾着笑声,在父母牵拉下往馆内走去。大包平刚关上车门,便有人路过向面包车投来目光,又在他凶神恶煞一瞪下脸色一白,拔腿跑着离开。

穿过停车场来到馆前时,膝丸始终埋头设置着相机各项参数,轻轻咬着下唇的牙齿让他整张脸比起平日更加一丝不苟。莺丸和大包平并没有购票进入,而是去了海洋馆旁一间专卖伴手礼的商店一面闲逛一面等待。

“这小子真是奇怪,如果只是在海洋馆拍照,何必花钱雇用万事屋呢?”

手指托了托商品架上的海星钥匙扣,大包平闷声闷气的发问换来莺丸一句“哎呀,有钱赚你就拿着”的轻笑。而后莺丸拍了拍他肩膀,手里捧着个雪白的海豹汽车摆件,笑得弯弯的眼里溢出些许仿若孩童的纯粹与开怀。

“大包平,这个很适合你啊,买一个放在车上吧。”

大包平望了望海豹摆件浑圆无辜的黑色大眼睛和似乎是在微笑的嘟嘴,揉揉头发无奈一叹,还是掏出了钱包,“这种东西到底哪里适合我!”

“因为大包平和海豹都很可爱嘛。”

大包平因为这句不假思索的话动作一僵,顿时想将递出去的钞票收回来。

待到膝丸从海洋馆出来后,大包平终于明白了对方请来万事屋的意义,因为膝丸刚上车就带他们去租了帐篷、睡袋、便携燃气炉和小锅等露营用品,口中还说出了一个他不曾听说过的地名。

“你知道怎么到那里吗?”

扭动车钥匙踩下油门时大包平忍不住问道,然而膝丸只是耸了耸肩,“我要是知道就自己想办法去了。”

莺丸迅速点开手机,在导航中输入膝丸所说地名。于是大包平在手机的指示下驶出市内平稳大道,穿过一段收费道路,走进弯弯曲曲的小路。因为面包车后座被卸了下来,大包平临时塞了一个小板凳让膝丸落座,小道的颠簸让膝丸在露营用具的包围中把摄影器材紧紧抱住,如临大敌般地绷紧了身子,生怕器材摔坏分毫。

乡道安静得不见人影,偶有牛羊的声音传来,也仿佛是回荡在遥远天边。暮色四起时,大包平终于见到一个不大的加油站,加满油的同时向员工打听了道路,终于赶在天色完全黯淡前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那是一个位于山脚下的小村落,不远处便是延伸向远方田野的铁轨,宛如一条金属构筑的光带,静静圈出一片遗世天堂。一栋栋尖顶瓦房下,电灯透过窗户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青白色光亮,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只萤火虫燃烧在夜幕,沿着时间滑落的边缘奔向不知所在的终点。

而膝丸所要抵达的终点,却并非这座山村,而是村后融入夜色的山顶。大包平找了间民宿先凑合一夜,第二天天色未亮便和膝丸一同带着器材上了山。弥漫的晨雾在车窗上留下淡淡水迹,黎明前昏暗的色泽将树林与天空的界线模糊,面包车在崎岖山路上开得很慢,轮胎后扬起的尘埃飘飘摇摇,像是一声声沉重的叹息沿着陡坡缓缓跌下。

面包车距离山顶尚有七八百米便没法再开,大包平和莺丸只好帮着膝丸抱好器材向顶峰爬去。三人来到山巅时,即将升起的太阳已经将云层染上一层火焰般的金边,四面沉浮着棉絮般的云海,将其下一排排农田与家舍蒙上曼妙轻纱,南北面可以隐约俯瞰附近两座城市的全貌,只是也被云雾涂抹得一片朦胧。

膝丸取出摄影架安置好,便开始专心致志地调试相机。于是接下来大包平和莺丸见识了他是如何在云霞变幻中不断拍摄,膝丸时而取下相机变换角度,或蹲或趴或是倚在树边,时而又抿着嘴轻轻摇头,删掉拍下的照片。只是朝阳的升起,他便换了八九个地点拍摄,等到太阳当空,他又提着器材去往山巅另一处时常有群鸟飞过之地。

午饭与晚饭都是大包平用便携燃气炉与小锅煮了面条与肉罐头解决,莺丸则将膝丸唤回汽车停留的位置,拿出面包车里准备好的折叠凳,以便三人能在锅边围成一圈。膝丸似乎对食物并不挑剔,刚吃了几口便睁大了金眸夸奖面条美味,大包平却是讪讪一笑,说了句“这没有熟食的山里当然吃什么都美味”。

“话虽然这么说,能为我准备好午饭和晚饭也辛苦你们了啊。”膝丸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认真的表情让每个字都发自肺腑的浑厚,令人生出一种面对弟弟般的喜爱与好感。

大包平见状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道谢。莺丸往他吃空的碗里夹了一箸面条,又将放了酱油与调料的小碗递去,“你每次摄影都要来这种地方吗?”

“这倒没有。”膝丸接过调料,向莺丸投去感激一瞥,“我之前花了几个月在几座城市拍摄,不论是偏僻小巷还是商业中心都照了一番,但总觉得还是不够,在网上看见有人推荐这里就过来了。”

“你照的这些,都是为了送给某个人?”大包平咽下一口面条好奇地发问,洪亮声音在寂静山中飘散开去,不远处传来一阵鸟类扑翅的声响。

膝丸吃着面条点了点头,莺丸不觉用手托住下巴,兴味盎然地眨眨眼,“哦?是谁这么荣幸?女朋友吗?”

膝丸表情倏地凝滞,而后宛如融化的冰雪般褪去原本的正经,让整张脸的轮廓都软下来。

“……是送给我的兄长。”

他垂下头时,薄绿色额发扫过面颊,轻阖的眼皮仿佛坠着千斤般微微颤动,随着喉结震动发出的语声也不知不觉沉了下去。

“其实,他才是更喜欢也更适合摄影的人。”

大包平和莺丸因为他的话一时静默,不明就里地对视一眼。膝丸倒是深吸一口,抬头撇着眉笑起来,“抱歉提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用在意这么多。”

他像是为了用食物冲淡什么情绪般地大口吃下面条,腮帮鼓鼓囊囊奋力咀嚼,放在身旁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一封信息显示在锁屏之上,发件人清晰写着“兄长”二字。

 

3

由于租用的帐篷最多只能容纳两人,膝丸带着摄影器材单独睡在一个帐篷,大包平和莺丸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另一个。

薄薄睡袋包裹着身体,却不能完全阻挡地面石子坚硬的触感,一些细草也如同穿透了睡袋般地带来一阵异样的刺痛,莺丸睡不多久便在地面不住挪动,想要找到一个稍微舒适的位置。

扭头看去时,大包平与他之间仍旧刻意留了一段小小缝隙,就像在写字楼卧室中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一样。而此刻大包平似乎察觉到了莺丸的动静,也睁开眼睛看来,银色瞳中充满单纯的探询。

“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个平坦些的地方。”莺丸满是歉意地弯了弯嘴角。

“没有,我也还没睡着。”大包平转头正正望着上方,眼里倒影着帐篷青灰的色彩。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吐出一口气,粗着嗓子问:“你外出画画的时候也是像膝丸这样吗?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很久。”

莺丸眼睛微微睁大,轻不可闻地噗嗤笑了,“为什么这么问?你觉得我经常外出画画吗?”

“不、不是,只是觉得你很擅长画画……”大包平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产生这样的疑问,脑海中却不住地浮现年少时身旁手执画笔面露微笑的少年,那雪白衬衫仿佛透明的羽翼,载着拂晓吹过长空的清风展翅而上,任何美好都等待于蓝天尽头,任何梦想都并非遥不可及。

一瞬间,不知究竟该如何表述的大包平结巴起来,抓了抓鬓角红发,撇着嘴压低声音,“……我是认为,能画出那样的作品……做画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听完这话,莺丸回荡在帐篷的轻笑让大包平一时红了脸,他气呼呼瞪了莺丸一眼,刚想吼出一句“有什么好笑的”,那绽放的笑颜又与曾经倚着自己睡去的少年蓦然重叠,让他的心脏在微微一收后浮上一种空洞而无力的酸涩,硬生生咽下了话语。

逝去的时间不会回来,失去的青春也只是生命短暂的过往,这是谁都明白却也无法抗拒的现实。莺丸在笑过之后也深深叹出一口气,目光与大包平落在同一个位置,像是想要通过眼神的交汇寻到藏在重重生活后闪亮的宝藏。

“大包平,我知道,你还忘不了国中时候的事情对吧?”

“……那又怎么样?时不时回忆一下过去并不是坏事。”

硬邦邦地说出这句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话,大包平的表情不免有些僵硬。莺丸却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这句话,清冽语声流水般地划过空气。

“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总是能回忆起当初一起画画一起回家的景象,每次与你在一起,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希望时间能够停在此刻,如果世界就像大包平一样单纯可爱,如果能一直看着这样的大包平,那该有多好呢?”

最后的话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大包平适才收紧的心脏突然变得膨胀起来,填满了来自远方的风啸,来自彼方的歌谣,推着他的灵魂向着无法返回的梦境奔涌而去。急促的心跳声将耳膜填满的同时,莺丸的声音犹如跳跃的糖果,一字一句弹进柔软又暗波涌动的内心。

“大包平……我可以离你更近一些吗?”

大包平几乎感到呼吸有些凝滞,重重吸了一口气,才闹别扭般地开口,“这种事情不用问我,随你喜欢!”

下一刻,莺丸的体温透过睡袋传了过来,萦着茶香的吐息也一丝一缕喷上颈根。大包平忍不住侧头向他看去,却见莺丸并不像往常那样抬眼直直望着自己,而是把额头埋在自己肩上,藏起了此时的表情。

尽管如此,从耳根到颈部蕴开的绯色与止不住扬起的唇角依旧清晰得一眼便知,大包平胸中翻涌的情绪终于炸裂式地荡开,属于年少时代的热情与欢喜再一次从心底破土而出,冲破了现实覆盖的枷锁。

“莺丸!”大包平迫切地想看看他的表情,宽大的掌捏住他的肩头,却没想到莺丸死死粘着自己根本无法推动。他气鼓鼓皱了皱眉,干脆捏住莺丸尚且露出的一点鼻尖,一点点把手指顺着鼻梁压上。

“唔!”莺丸终于往后躲了开来,下意识拉住大包平的手,莺色眼里满是委屈,甚至溢出零星泪花。大包平见惯了他淡定从容的模样,这时忍不住嗤地笑了出声,手指松开的一瞬莺丸狠狠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把脸重新埋进大包平颈窝,这一次不论是下巴还是鼻子都捂得严严实实。

“大包平这个笨蛋!”

闷闷的声音让大包平嘚瑟挑起嘴角,伸出胳膊将莺丸被睡袋裹紧的身子搂进怀中。

“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tbc——

后篇:(下)

评论 ( 19 )
热度 ( 78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皮皮莺的脏脏包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