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莺】繁星共舞的风幡(2)

大正paro,警察包x作家莺

我智商不够所以案子设计比较简单orz,案件涉及有原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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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正五年,暮春之季与以往并无二致。成列的樱树被月光投下暗影,仿佛一朵朵浮动的暗云铺就地面。淡粉花瓣打着旋儿舞动在晚空,为深蓝夜幕被点缀了缤纷樱色。

长船宅邸在这样的月色中静静矗立,占据了约莫一万坪的土地。宽阔庭院种植了樱树与红枫,居中修建假山水池,若是凑近,还能瞧见架起的石桥、绿油油的菖蒲以及池中穿梭的鲤鱼。院里的房屋一眼望去皆是日式建筑,后因为西洋文化的引进修建了一座由英国人设计的洋馆,大理石建材明亮光滑,一进门便是铺了红色羊毛地毯的巨大阶梯,崭新堂皇的高柱尖顶与古朴简洁的青瓦白墙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有着一种微妙的融洽。

洋馆不似日式榻榻米,无需脱鞋便能进入,而今日长船家便在此宴请了三条的客人。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铺展着洁白象牙餐桌,桌边雕刻了蔷薇图案,银质餐具上印着长船家徽,家主烛台切从地窖亲自挑选了葡萄酒,并让自海外请来的大厨做了精致法国菜。

原本这顿晚宴的气氛应当是愉快而热切的,如果没有发生那桩命案的话。

大包平来到长船宅邸的洋馆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彼时他成为警察不过数年,资历尚浅,却凭着一腔热忱与尤为认真的态度赢得警察署内同僚好评,得以升职。当夜值班时,正好接到来自长船家的报警,便在第一时刻赶了过来。

一同值班的俱利也随他来到现场,二人与其他警员在长船家主烛台切的引导下,踏着铺了羊毛地毯的阶梯爬上,沿二楼走廊往左来到倒数第二间房,从敞开的窗户向外望去,一具面朝下的女尸霍然入眼。

死者身着一袭刺绣了白色藤花的和服,头发在脑后绑成髻,却散下近乎一半,凌乱地搭在颈部。她的身体与四肢扭成极不协调的形状,仿佛一块被拧紧后扭曲的破布,又像是一个被打碎的花瓶,所有原属于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块血肉、每一个过往都化为了死的碎片散落一地,摆出不受生命束缚的、最为随意的形状。

俱利见状一言不发戴了手套,带人下楼勘查。大包平则转向烛台切,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响亮语声问,“你在电话里报案时说,死者是白藤剧团的春日千代?”

“嗯,为了今日宴后助兴,我特意请来了白藤剧团的三位歌手。千代小姐有着剧团里数一数二的好嗓音,自然也在邀请之列。”烛台切不徐不疾应罢,声音忽的低下来,不难听出其中唏嘘与惋惜,“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以我对千代小姐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自杀,这件事一定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内情。”

烛台切是个颇为绅士的男人,即便右眼覆了个黑色眼罩,也无损那仿佛雕琢出的精致相貌。他身上穿着英国定制的黑色西服,一举一动皆是恰到好处得令人赏心悦目,稳重温和的风度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一样,或许就连血液与骨子里都填满了这样的因子。

现下,他为歌女产生的悲伤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真情,从金眸中流泻的悲凉虽然目视不见,却像是激荡的水流拍打于空气之中。

大包平从制服口袋里摸出笔记本和笔,问起案发时的情况,才知道晚宴后是由三名歌女轮流献唱,春日千代于十点唱罢一支歌曲突然要求回房休息,在另外两人表演后却迟迟没有出现,十点三十分时打开房门发现她已坠楼身亡。

大包平一面沙沙写字,一面抬了眼帘向烛台切一望,“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你?”

“这倒不是。”烛台切向旁让了让,指向身后立在墙边的一位男性,“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莺先生。”

大包平这才注意到烛台切身后还站了另一个人,不由得抬头打量,而这也正是他与莺丸的第一次相见。那日莺丸穿着件绘了条纹的柳色和服,披了件亚麻色羽织,曲在胸前的手里抱了本线装书。大包平本想看清书名,奈何发黄的封皮上没有透露一点信息,视线向上一滑,反而落在了合拢的领口。

不知怎么的,大包平鬼使神差地没有移开眼神,而是顺着领边望去,将露出的半截锁骨及其上丰润白皙的脖颈收入眼中。灯下暗影落在他凹陷的锁骨上窝与颈部的血脉,摇曳着化为一滴水滴,悄无声息落在大包平心底。

忽然,视野中秀颀颈上的喉结动了起来,“怎么了,警官先生对书感兴趣吗?”

被这声带笑的发问拉回神思,大包平才惊觉自己盯着人看的行为不甚得当。他仿佛为了掩饰一瞬的局促般,硬邦邦说了句“没有”,这才正视对方。

莺丸的刘海遮挡了前额与右眼,几缕发尾拂在面颊,透过发间的眼光却是清晰无比。他上挑的眼角闪烁着通透的清冽,秀气的眉则描出一种春风般的柔和气息,犹如一汪温热的清茶,清苦中回味甘甜,温柔水波里沉淀万般舒舒卷卷,若即若离地折射了目光,令人看不透此中真意。

大包平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眼前的人应是在学堂草庐执书授道,或是在花间柳下浅斟低唱,总之不该出现在富丽华贵的西式洋馆,也不该出现在血腥弥散的案件现场。

突如其来的分神让一贯专注敬业的大包平忽感惭愧,收回思绪时不免脸颊有些发烫。他莫名地因为适才的走神感到气恼,却也不知道这情绪的对象究竟是自己还是莺丸,便干脆握笔来到莺丸面前,借着身高优势以俯视的姿态埋头看他,动作无意间带了攻击性,声音也比刚才更洪亮,“你发现现场时是什么情况?”

莺丸仰头只是冲他笑了笑,眉眼稍稍一弯,大包平便感觉自己的气势砸在了一团棉花上,不但被棉花包容地尽数吸去,反而还生出些温暖之意。

他不禁不服气地捏紧了笔,眉尖也不自觉拧起。莺丸倒颇有兴致地保持着笑容,慢悠悠道:“案发时我正在二楼书房,轮到千代小姐表演她却迟迟不肯出屋,我听见长船家的仆人上楼打算叫她,便先一步出了书房敲她的房门,但始终无回应,扭了扭门把发现门被从里面上了锁。然后我向仆人要了钥匙开门,就有了现在你看到的一幕。”

“书房是哪一间?”大包平举目一扫二楼并列的房间,银眸里满是犀利。

“是二楼倒数第一间房,就在千代小姐休息室旁边。”

“那么你在书房听见过什么响动没有?”

“除了千代小姐唱完第一曲后回房的声音,其他并没有什么响动。”

莺丸依旧语气柔和,却并不像烛台切那样面露悲伤,似乎春日千代的死只是无数构成历史的事件中普通的寻常,他也只是在陈述旁观的事实,不带任何爱憎,也不存任何多余感情。

而让大包平更加不悦的,正是他的这种态度。

于是大包平啪地合上笔记本,薄唇抿成一线,肃然的表情让本就刚毅的面庞如石雕一样生硬。莺丸察觉到他的不快,却仍是云淡风轻地笑着,“警官先生,问完了吗?”

“没有。”大包平凝注着他,钢色瞳里似有火焰燃烧,“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2

俱利的勘查带给众人一个惊人消息,春日千代并非死于坠楼,而是死于头部遭受钝器撞击导致的内出血,外加她身上存在几处淤青,和服袖口与领口有所撕裂,推断死前曾与人有过争执,被害后才被扔出窗外。

然而房内物品没有一件遭到毁损,也没有任何丢失,据长船家中众人回忆,春日千代回房时衣着整齐,并且除了另一位名为琴野雪枝的歌女表演后回到休息室歇息,以及始终在书房的莺丸外,所有人都在一楼宴厅,也并未见到有人走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洋馆的房间每日都有仆人全面清扫,因此大包平和俱利在房内、房门与周边并没有找到多少指纹。他们将仅存的指纹取回进行仔细比对后,最终得到结论——休息室内只有春日千代的指纹,而门把上除了千代的指纹外,还有莺丸扭门把时留下的指纹。

大包平和俱利本来怀疑罪犯是从窗户进出,但窗台上仅有春日千代一人的指纹,而若是有人刻意擦除或是使用手套遮挡,那么千代的指纹便不可能保留得如此完整。

院中也因为洋馆外铺设了平整石板地,且天气干燥未能留下足印,并没有可以追踪的线索。于是浓厚迷雾不由得在人们心头泛起,那个与春日千代发生争执并将她杀害的人是谁?又是怎样进入房间,怎样离开的呢?

对这个疑问,莺丸也存了几分好奇,不过在这桩案子中,最让他感兴趣的却是那名叫做大包平的警察。从幼年至今,莺丸总是在观察周遭,观察相遇的个体,就连他笔下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张望着一双眼眸,用冷静的目光洞察世间万物。

这究竟是不自觉中形成的习惯还是与生俱来的习性,莺丸早已无法分清,二十来年的生活让他目睹了一个国家的急速发展,一个时代的巨大解放。世界变成了万华镜中窥见的斑斓,仅仅一角的显露,便造就万千变幻,那些色彩揉碎了散落飞舞,又渐渐聚集为无限延展的画面,映出铁轨的轰鸣、咖啡醇香的气息、电影中黑白模糊的片段,最终化作一道滚滚奔涌的巨浪,席卷着,吞噬着,不可抗拒地流向远方。

战争的胜利、享乐的丰富、生活的满足,将身处的时代披上了浪漫华丽的纱衣,其上闪耀的宝石与夺目的明珠引诱着人们随洪流释放所有,但旋涡中所存的究竟是迷失还是逆流而上,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知晓。

莺丸也并不认为自己知道答案,然而在看到大包平的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触及了答案隐约的轮廓。那头火焰一般的红发,挺拔的鼻梁和刚硬的面部无一例外都展露着一种勇往直前的热情与气魄,高大结实的身躯上包裹的整洁警服更让他添了几分坚韧的魅力,就仿佛在他眼前,任何困难都是不值一提,任何迷茫都能轻易击穿。

一瞬间,莺丸不由得想到幼时学校门前的风幡,不论白日黑夜,风雨几度,皆是吸饱清风猎猎飞扬,鲜艳如一轮太阳,即便走过数条街巷,回首依旧红艳在目。

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莺丸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料到这份揶揄让大包平有些发恼,直接盘问了他的姓名与来历。而后即便烛台切解释过莺丸是由自己请来做客,并准许随意进出书房,大包平还是对他的身份心存怀疑,只是不便再多说什么,不甘不愿哼了一声。

此刻莺丸坐在茶馆,手捧瓷杯浅啜,仍不免回想起大包平临走前气鼓鼓的银眸和轻轻咬着下唇的牙齿。在他第一印象觉得这位警官如红日般耀眼成熟时,不想对方竟露出了孩子气的可爱一面,一时反差与发掘到不为人知秘密的感觉让莺丸顿时对这个初见之人兴致盎然。

软皮本子摊在桌面,泛黄的纸上写着大包平的名字,笔却悠悠滚在一边。莺丸捧着茶杯垂首不语,窗外传来人力车在街道奔过的轮声,女学生们低低的浅笑,木屐踏过平整街面的响亮足音,像是在用声之笔书写一幅和煦画卷,每一划都透着洋洋暖意。

饮下最后一滴茶水后,莺丸合了本子收好笔,用悠闲步调走出茶馆,思考着警察署要如何破解这个案子。他一路行至租住的长屋,突然发现大包平正站在一楼门边,结实的胳膊环在胸前,一脸认真地等着什么。

今日大包平没有穿警服,只是随意着了套西式便服,褪去制服带来的凌厉与严肃,颇像个焦急等待友人出现的邻家男孩。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莺丸伸手揉了揉眼。大包平这时也看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不由分说便拽了他的手腕。

“你是叫莺丸对吗?跟我去警察署一趟!”

大包平像是感觉那日在长船洋馆输了莺丸一着,想在他面前摆出气势一般,瞪大眼粗声粗气道。

“是关于长船家的事件吗?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莺丸掩住心中突如其来的喜悦,淡淡笑了笑。

“恐怕并没有。”大包平死死盯着他,捏住手腕的五指收了收,在白皙皮肤上印下几道红痕,“我们怀疑你就是杀害春日千代的凶手。”

莺丸听了不惊不恼,反而噗嗤笑了,“是‘我’还是‘我们’?大包平警官,这么想的只有你一个人吧?”

谎言被戳穿,大包平局促地顿了顿,又理直气壮道:“现在这个案件由我负责,我怀疑你就足够了!”

“能告诉我原因吗?”莺丸歪了歪头,软蓬蓬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荡。

面对对手的游刃有余,大包平莫名地燃起好胜心情,清了清嗓煞有介事一一道来,“案发现场除你的指纹外,没有任何他人的脚印和指纹,当时你所在的书房就在春日千代休息室旁边,她回房后你大可去到隔壁将她杀害,再关门回到书房,然后找仆人要来钥匙假装开门。这样既能解释你留下的指纹,也能装出门是由内上锁的假象。”

莺丸一面听一面点头,最后半是佩服半是好笑地摇了摇手里软皮本子,“大包平警官,这个想法是不错,我可以记下来当做素材。”

大包平马上拧了眉凶巴巴看他,便听莺丸继续道,“可是你是不是忽略了几个问题,据你们的勘查,房内没有一样东西符合千代小姐致命伤的痕迹,那么杀害千代小姐的凶器是什么?我把它扔在了哪里?我杀害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这不正是我想问你的东西吗!”大包平被他绕了一圈,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

“哎呀,稍安勿躁。”莺丸从他手里抽不回手腕,只好扬了本子在他硬邦邦的红发上轻轻一拍,“警官不如先去我家里坐坐,听我给你说件事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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