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莺/副cp多】沙漏之城（5）
继续仿生人小包包！本章有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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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迎着夕阳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大典太关闭了诊所的门，门边桌上的水杯随着震动荡开一层浅浅涟漪。前田将堆满仪器的桌子往角落推去，大典太低低道了句“我来”，便接过桌沿推至墙边，而后从白色大衣内侧口袋掏出便携终端，点亮屏幕打开全息投影管理界面，在“取消”按键上轻轻一触。
因为掩着窗帘而昏暗的房间在一霎明亮，剥落了粉尘的墙面、染着可疑红迹的方桌、奇形怪状的仪器与破旧沙发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属质感的白色墙壁、光滑可鉴的地板与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铁箱。
为了在触感上不引起仿生人怀疑，适才放着破旧沙发的位置放置的是一个普通的布艺沙发。大典太随手将黑色通讯器往橱柜上一放便走向咖啡机，前田急忙踮脚拿起通讯器，认认真真放进方桌的抽屉里，“大典太先生，前几天好不容易在地上找到通讯器，可别再弄丢了。”
大典太默默颔首，盛满两杯咖啡慢吞吞走回来，前田接过一杯喝下一口，圆圆脸蛋在热气下泛起淡淡绯色。
他满足地挨着大典太在沙发上坐了，如同享受相伴的宁静般享受着手中咖啡，微微偏着的脑袋甚至贴在了大典太胳膊上。即便透过衣料，体温也依旧传递在了肌肤，大典太察觉到对方似有似无的轻蹭，藏在咖啡热雾后的脸微微一红，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揽住前田肩膀。
便携终端此刻发出“叮”的一响，前田掏出终端点亮，屏幕上弹出的方形对话框中闪动着一串数据，跳动的光在前田乖巧面上映出一抹荧蓝。
他细细的眉片刻后拧了一拧，把终端递在大典太面前，“大典太先生，一期哥最近的状态有些奇怪，您能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像前阵子一样失眠？”大典太一手接过终端，另一手放下咖啡在屏幕上划动，“那次你带他过来停止了全部机能，而后我为他重新安装了部分程序，失眠问题还存在么？”
大典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在耳中不甚清晰，前田倒早已习惯了他的语声，转过身几乎贴在他面前，脸上笼上一层担忧，“那次修理后失眠情况好了一些，但没多久又恢复原状，怎么说呢……他的失眠似乎并非因为程序问题，而更像是工作产生的情绪焦虑，就和压力过大的人类一样。”
“城里所有仿生人的行动都已经被程序框定，一期一振也是这样，警局接手的任何事件我们都为他设定了既定应对模式，按理说不应该产生这种问题……”
“会不会与近来多发的仿生人故障事件有关呢？毕竟在警局系统中，我们都将其登陆为了失踪案件。”
“即便如此，我们也设计了后续应对方案，哪怕你哥哥拥有一定的即兴行为模式，也不会偏离设定的轨道……”
话到一半，大典太本就毫无表情的脸越发阴沉，划动的手指倏地一停，瞳中映出一串蓝色数据，“……这是……即兴行为模式的文件被覆盖过？”
“哦，这大概是平野做的，前几天他带了一个长船公司的文件储存器过来，说是公司那边检测到一期哥的文件有损坏，需要进行替换。”
“……平野吗，他负责与长船公司进行联络，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大典太紧绷的面容这才逐渐舒展，继续查看数据。前田脸色也愈发柔软，属于家人的温情从眼中毫不掩饰地泄出，“平野虽然平时与一期哥若即若离，其实一直很关心他呢，一期哥的身体出现状况后他便在工作之余想尽了办法调整，也是难为他了。”
大典太没有再继续往下看，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前田身上。
“一期一振对于你们而言是什么？”
“诶？大典太先生怎么突然这样问？”前田诧异地睁大了眼，未曾多想便脱口而出，“当然是哥哥一样的存在啊。”
“即便他只是十多年前定制生产的亲属型仿生机器人？”
前田瞳中的光泽黯淡下来，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般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露出一个并不在意的笑容，只是挑起的嘴唇显得有些无力。
大典太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无措地僵硬了身子，想要拉住前田的手，抬起的胳膊却硬生生顿在空中，“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前田重重摇了摇头，“没什么，大典太先生是对的，一期哥只是一个仿生机器人，不论我在他身上寄托了多少，终究是用来填补家庭情感缺失的商品。”
他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脱下白色大衣挂在门边的衣架，以指代梳理了理浅棕色短发，“我先回去了，一期哥如果到家看不见我一定又会着急的。”
大典太起身和前田一同来到门边，仍旧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般面带愧疚，高大身躯也不准痕迹地缩作一团。前田倒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牵过他的手笑着拍了拍，踮脚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索取亲吻时的一贯做法，水润双唇轻启间无声地吐露爱恋，白皙脸蛋总是以淡淡的红晕送来诱惑。大典太适才拧做一团的心在这份邀请中渐渐平复，宽大手掌搂过前田娇小身躯，埋下头吻住了那张小巧嘴唇。
吐息带来的芬芳，头发轻擦过面颊的柔软，唇齿交融的温度，无一不在述说着怀中少年热切的感情。大典太也慢慢褪去那份小心翼翼，让亲吻变得狂野而霸道，不多时前田便涨红了脸喘息起来，手指也禁不住攥上他胸前衣襟，半推半就地倚在他的怀中。
这一刻大典太深深地感受到前田对于自己的爱恋是多么真切，这位少年在遵循着法则生存的同时，也将生命毫无保留地交托予世界，大典太丝毫不怀疑，假如自己是一名仿生人，前田依旧会义无反顾地爱上自己。
过于真挚的情感终是拥有让虚无凝聚为真实的力量，不论是爱意、数据还是谎言，最终都将成为构筑生命的有形色彩。
而一期一振也不例外。
也是在这一刻，大典太突然明白，对于前田而言，真实还是虚假早已失去了意义。
11
大包平又一次在梦里看见了莺丸。
四下纯白一片，他甚至分不清何处是地板何处是墙面，只是依靠着直觉不断往前，缩短与那抹莺色身影的距离。他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思绪却仿佛漂浮于真空般地混沌，他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张开了嘴，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做出了动作，落下的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云端，充满一种虚无缥缈的空洞感，就连存在都无法确认的恐惧与难耐霎时充斥了周身。
莺丸穿着件与周围相似的白色长衣，埋头看着手里一件东西，渐渐在视野中放大。当他抵达面前，莺丸终于冲他笑了笑，仰着头伸出了手。
脸颊传来被指尖抚摸的触感，大包平终于从空虚中寻到了真实，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漂浮的木板，迫切地紧紧搂住莺丸，用温暖身体填满自己怀抱，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切实存在一般。
“大包平，怎么又在犯傻了？”
莺丸带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大包平想要反驳，却仍是说不出一个字。他焦躁地用力抱紧莺丸，突然看见对方的面庞逐渐贴近，最后嘴唇上有了柔软的触感。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清新茶香，牙齿磕碰时的轻响与舌尖划过口腔时的粗粝感。莺丸半眯的眼里填满迷离，低低喘息引得大包平粗鲁地侵入更深，几乎要将这份温度揉进身体，揉进自己流动着的血脉与所有感官。
从梦中醒来后，时钟走动的嘀嗒声一下下敲击耳膜，追逐着大包平砰砰作响的心跳。他的胸膛在大口喘气中起起伏伏，额上也莫名地渗出细细汗水，刚一扭头便看见莺丸睡在旁边，淡粉嘴唇毫无防备地微启，蓬松额发散在白皙面庞，轻颤的睫毛犹如蝉翼。
梦中亲吻的柔软与疯狂蓦地浮上心头，大包平鬼使神差地埋下头，与那张熟睡的面容越贴越近，却在距离嘴唇仅有几毫米时倏地回过神来。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大包平一个激灵向后退去，手忙脚乱爬下床，涨红了脸一个劲责备自己怎么会对莺丸有这样的非分之想，然而梦里的感觉是那样清晰而诱人，大包平光是回想就已是脸红耳赤，脑子里填满莺丸迷离的眼神与低喘，令他难以自持地心神荡漾起来。
他轻手轻脚想离开房间洗把脸冷静一下，却忽的意识到梦里自己始终以俯视视角面对莺丸，他正疑惑地向莺丸望去，熟悉的头痛又一次袭来，让他砰地摔在了地上。
“大包平？”
莺丸的声音飘飘荡荡落在耳中，大包平想要回应，脑部却如同被撕裂般地剧痛，肺里也像是被挤出了所有空气似的难以喘息。
幸而这痛苦持续不久，大包平在地面蜷缩一阵便忍耐过去，恍恍惚惚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被莺丸搂在怀里。
“你怎么样？”
莺丸一脸关切望着他，大包平却惊得低低一喊，慌慌张张从莺丸怀里挣出，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你别离我这么近！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莺丸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一步步靠了过来，“你在说什么呢？”
“就是、就是会忍不住想……”大包平脸色更红，当即往后退开，直到后背贴上墙面再无退路也没法把那几个字说出口，只能凶巴巴吼起来，“你别问这么多！总之不要过来！”
莺丸的笑容突然消失，又勉强勾了勾嘴角，说了句“我去准备早饭”，便转身往厨房走去。大包平目送他失落地离开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又急匆匆追了过去，“莺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搞错了！”
“嗯？大包平如果不喜欢我，直说也没有关系。”
莺丸停在厨房门口，没有回头看大包平，声音也平静得毫无波澜。
“我才没有不喜欢你！我是——”大包平张着嘴愣了愣，深吸一口气吞回话语，总觉得对才认识几天的人说“太喜欢你”实在是哪里不对。然而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刻，昨天翻看日记时的字句又浮现脑中，大包平眼前莫名地浮现了无数画面，在那间自己与父亲居住的房内，莺丸和他一同坐在餐桌边，一同睡在卧室，一同离开家门走下楼梯，阳光从相牵着的指间泄落，在地面描绘出十指紧扣的暗影。
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就仿佛是挖掘出了深埋脑中的秘密，大包平一时有种似真似幻的漂浮感，怔怔盯着莺丸看了几分钟，突然上前一把搂住了他。
他把头埋在莺丸后背，犹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般委屈，声音闷闷的，“莺丸，不要走。”
莺丸拿他没办法似的一叹，转过身半弯着腰也回抱了他，“大包平，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孩童纤细的身躯拥入怀中，带来一种触碰易碎品的小心翼翼。莺丸轻轻拨开大包平鬓边的红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垂下的眼中填满难以抑制的喜爱与怀念。
他抱起大包平小小的身体，坐在客厅沙发中，任由大包平抱住自己把头贴在颈边，手掌一下下顺着那头鲜艳红发。大包平像是想汲取他的气息般地把头越埋越深，手臂拥抱时收紧的力度已经让莺丸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那是对于大包平而言太过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就连拥抱时的触感都是如此令人怀念。适才的头痛又一次撞击在神经，大包平只觉得大脑炸裂般地嗡嗡作响，更多画面涌入记忆，清晨莺丸仔仔细细为自己穿着衣物，用指尖抚平每一寸皱褶；用餐时莺丸为自己抹去嘴角残渣，白净餐盘映出二人盈盈笑意；夜晚莺丸搂着自己一同翻阅书籍，一字一句浅唱着泛黄纸页上的故事……所有画面的背景无一例外皆是自己和父亲曾经居住的小小房屋，填满了怀念与习以为常的温馨。
混乱之中，大包平下意识脱口而出，“莺丸，你说我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是因为那个一直陪伴我的‘父亲’其实就是你，对吧？”
莺丸抚动的手掌一顿，静默半晌后话语几乎轻不可闻。
“大包平，你想知道真相吗？”
“嗯！”大包平仰首望着莺丸，重重点了点头，回答短促而有力。
“哪怕那是残酷的、让人难以面对的记忆？”
大包平又一次重重点头，钢色目中满是决绝。
莺丸释怀般地吐出一口气，捧住大包平的脸，温柔地弯了眼角。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答应你，我们会在外面的世界相见的，大包平。”
话音落时，大包平只感到一阵睡意袭来，迷迷糊糊闭上双眼，软绵绵倚在莺丸怀中。莺丸仔细将他平放在沙发，曲着手指拂过那张小小的脸，垂首在稚嫩的唇上轻轻吻下。
随后他直起身，从沙发后背缝隙中取出手掌大小的便携终端，望着机体控制界面顶部“大包平”几个字沉默片刻，迅速切换至通讯界面，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号码。
片刻后通讯接通，一个软软甜甜的声音慢悠悠响起，“这次是你主动联系我呢，真是少有，已经准备好了吗？”
“嗯，我会在系统登陆大包平的故障信息，这孩子就拜托你送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只有城内管理员都无法处理的故障才能让他们离开沙漏之城去到外面嘛。”
通讯中的声音顿了一顿，语气虽然仍旧甜软，却隐隐藏了几分威慑，“说起来，我们的约定你没有忘记吧？我的弟弟和你手上的这个孩子可是同样的重要哦。”
莺丸向着窗外昏黄的天空望了望，宛如一个旁观人世的神明般平静而冷淡，“自然不会忘记，不过我也提醒过你，这项技术尚在实验阶段，会发生什么后果我也无法预计。”
“……我明白。”
短暂的安静后，通讯器对面的声音将适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我只是……想再一次拉住他的手，再一次听他叫我一声兄长。”
——tbc——
（不知道文里有木有写清楚，其实太爷爷和小包包线跟别人时间线是错开的QAQ）
后篇：（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