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莺/副cp多】沙漏之城（3）
本章有被被和本本，以及一丢丢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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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人重启计划在连续五个城市发生抗议游行后最终搁浅，十年前的案件也因此再度进入人们视野，对于民众而言，案件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曾一度兴盛的仿生技术如今已更多转向仿生器官的制作……”
新闻中女主播用抑扬顿挫的语声念着稿件，髭切靠着椅背望向前方全息显示屏，指尖在便携终端上轻轻一触，漂浮于房间上空的立体影像立刻消失，空气中只余下四周传来的低低机械嗡鸣。
“当初竭尽全力地让造物接近自己，当对方即将化为同类时，却又对此恐惧得避之不及，人还真是靠不住的生物呢。”
说着，他端起一旁温热的咖啡浅啜一口，向后方逐渐敞开的更衣室大门投去一瞥，奶金色短发晃晃悠悠擦过耳根，“你说是吧？长义先生。”
渐渐开启的金属门扉间，银色短发的男性慢慢从中走出。他头上戴了顶扁圆的帽子，衬衫外套着件复古的棕色马甲，肩上挂了一个破旧布包，明明是一副落魄年轻人的打扮，却偏偏透出一股贵公子般的意气与骄傲。
长义没有回答髭切的话，而是径直走向通往沙漏之城的电梯入口。髭切手指正要触上终端控制器上的开关，忽的又顿住，“这之前我想问问，你是来进行例行检查的，还是去看你那位仿生人兄弟的？”
“那个假货怎么会是我的兄弟！”
长义拧着脸脱口而出，又自知失态地埋下头调整表情，整个面庞依旧有些僵硬，“这周对沙漏之城的例行检查报告轮到我完成，我来这里当然是代表政府而非个人。”
“怎么？政府担心重置出什么问题吗？”髭切把玩着终端，表情显得漫不经心。
“当然，每三年重置可是构建这座城市的根本规则，更何况最近频繁发生仿生人故障事件。沙漏之城初建时，长船公司特意为每位仿生人设计了三年的既定程序，让他们以三年一个轮回重复同样的生活。否则以这些机器的认知系统，时日太短或是太久，总会有人发现自己的生活环境存在异样。”
长义说完站在电梯口前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向髭切投去催促目光。髭切倒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样，继续用软绵绵的声音道：“这我倒是知道，毕竟他们入城前储存体里被删除的数据都在我这边的主机里。”
“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就赶快开门。”长义虽然语气不重，等待中已有些不耐，急躁地用足尖点了点地面。髭切的手指终于触上电梯开关，仿佛面对友人般甜甜说了句“祝你好运”，还笑眯眯扬起手向他挥了挥。
长义走进电梯，透过巨大玻璃窗向下一望，鳞次栉比的房屋仿佛一个个模型映入眼帘，马车与行人穿梭于道路间，也令人想起古旧时代的玩具，整个城市宛如一个建筑在玻璃盒中的沙盘，瞬间尽收眼底。
随着电梯的迅速下降，屋子与行人的轮廓慢慢扩大，最终成为与普通世界别无二致的大小。长义在电梯门旁用虹膜解锁，快步走了出去。
因为使用全息投影技术，从外面看去，髭切所在的大楼与适才乘坐的电梯只是一个布满铁锈的废弃工厂，位于沙漏之城东部边缘，遮挡了高耸的围墙。而两侧延伸的墙面也被投影为城外一望无际的森林与平原，让仿生人们无法察觉自己身在囹圄。
长义拉了拉肩上背包走进大街，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已是肉眼可见。他皱着眉头取下帽子在面前扇了扇，另一手伸进包内，不为人知地打开监测仪器的开关，又如同没事人般地快速走着，只是始终用帽子遮挡口鼻。
由于政府人员的特殊性，长义不必像其他进入沙漏之城的普通人一样取下身上所有电子设备与会透露外界信息的物品，而检测仪器在察觉到异样数据波动时会轻微震动，并不会影响城内不明底细的仿生人。长义沿着主路接连走过三个街区，仪器都保持着安静，然而当他来到第四大街入口时，脸色突然变了变，左右一看后急急忙忙躲在了一个褪色的邮箱后。
几秒后，与他拥有同样面孔，只不过是金发的男性抱着一叠报纸从邮箱前走过，最后停在一家面包店前售卖。他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衬衫，挽着裤腿的九分裤也皱皱巴巴，脸上虽然没有营业性的笑容，却有着一种令人倍生好感的单纯与韧劲。
长义拿着帽子的手不知何时垂了下来，再也顾不得扑面而来的沙尘，只是怔怔看着那人背影，下意识绕过邮箱向前走了几步。当那人卖过报纸拿着一封信件转身向邮箱走来时，长义一个激灵想要躲开，发现四下并没有什么遮掩物，只好匆匆忙忙背过身子，把自己贴在一家服装店橱窗上。
透过橱窗不甚明亮的玻璃，长义看见那双翡翠色眼睛从身后向自己投来一瞥，心头像是被吊起般地呼吸一滞。所幸对方并没有过多在意他，半分钟后便移开目光，往邮箱里塞进信件转身离开。
长义这才松了一口气，半扭着头用余光继续凝注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琉璃色眸中满是复杂，仿佛不愿面对什么事实，却又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嘴角也不由自主耷了下来。
包里的监测仪器此时蓦然一震，拉回长义的思绪，而金发男性早已消失在视野外。长义甩了甩头抛掉适才情绪，轻轻掀开布包一角，循着仪器屏幕指引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了一条狭窄小巷中。
小巷两边是红色砖块砌成的围墙，尽头墙角躺着一具失去意识的男性仿生人，头部被敲破一块，甚至已露出人造头骨之内的电线。
长义知道少数来到沙漏之城的人类会暗中对仿生人实施暴力泄愤，被破坏的仿生人必须在修复后才能重新投入城内。于是长义扭头看了看巷子外侧，确认无人注意才拿出一个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通讯器，迅速按下几个按键。
片刻后，通讯器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你好。”
“大典太先生吗，第四大街12号巷道发现一具仿生人外壳被损坏，你过来处理一下。”
为了确认这具机体缘何损坏，长义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一根几乎隐形的透明数据线，通过仿生人耳道接入脑部的储存体导出数据，而后将复制了这具仿生人记忆的储存器仔仔细细放回包中，盖好了包袱。
7
不知在何时，也不知在何处，大包平看见了一个状似葫芦的玻璃瓶，两个圆形玻璃球被一根细长管道所连，细细流沙从狭小颈部簌簌掉落，渐渐堆积成小山形状。
他的手此刻正被什么人所牵，肌肤紧密的相贴带来别具一格的亲昵。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人面庞却被斜下的阳光映得模糊一片，强烈光线让大包平忍不住闭了闭眼。
“那是什么东西？”
大包平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却并没有感到声带震动，响亮语声回荡在被光芒涂得白亮的空间，带着一阵奇异的回音。
“大包平，那叫做沙漏，你没有见过吧。”
“沙漏？是做什么用的。”
“是很早很早之前人们用来计时的，可以通过上面玻璃球里沙子全部流进下方所需的时长来对我们经过的时间进行测量。”
“那么，沙子流完需要多久？”
“谁知道呢，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三小时，也许是……三年。”
“在那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很简单吗？把沙漏倒过来，让一切重新开始就可以。”
大包平睁开眼时，脑子里还回荡着这个奇异的梦境，下一刻就因为莺色发丝擦在颈上的瘙痒挠了挠脖子，低头发现莺丸正把胳膊搭在腰上搂着他。
按理说初识几日便做出如此亲昵举动，大包平无论如何都会因为不适而拒绝，然而当对象是莺丸时，他却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就仿佛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身在这样的怀抱、拥抱着这样的体温。
他睁大眼睛看向斜上方贴着自己熟睡的面容，视野的一半被对方鼻梁轮廓和翘起的睫毛遮挡，蓦地感到这样的景象似曾相识。
“莺丸。”大包平忽然思绪有些混乱，不由自主地唤了出声。
“嗯……”莺丸迷迷糊糊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手掌揉在大包平头顶，“你还是老样子，比我醒得早。”
大包平因为这把他当小孩的举动不满撇嘴，挥开他的手，猛地踢开被子，“起床了！别忘了今天还要去诊所！”
“好，好，大包平还真是粗暴啊。”
大约一小时后，莺丸和大包平在家吃过早饭出门前往三池诊所，却没想到刚出门便是细雨霏霏。平日飘舞的尘埃被水滴洗净，除了天空乌云密布外，空气倒比往常更为洁净。莺丸撑起一柄黑色直伞，伸手牵住大包平，一面嘱咐“小心地滑”一面迈开步子，风衣衣摆与裤腿时不时被水迹沾染，不久已是濡湿一片。
大包平的手被温暖掌心包裹，相贴的皮肤带来一阵太过熟悉的亲昵感，让他倏然想起梦里的男人。他不禁抬头看向莺丸，钢色眸中映着随步伐不断摇摆的莺色发梢，浮起浓浓疑惑。
“莺丸，你知道沙漏吗？”
“大包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莺丸低头看向他，勾起的嘴角噙了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大包平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略显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什么，想到就问问罢了，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吗？”
“没记错的话，是用沙子落尽的时间来计时的工具。”
“没错，就是这个！”大包平眼里亮了亮，“那你见过沙漏吗？”
莺丸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冲着大包平笑了笑，却让大包平感到这微笑中藏了什么难言的感情。他不解地皱了皱眉，还想问些什么时，三池诊所土黄的墙面已出现眼前，老旧的木板门上挂着诊所牌子，字迹磨得几乎辨认不清。
莺丸刚拉着大包平推门而入，一个浅褐色蘑菇头的少年便迎了上来，“大典太先生现在有病人，您请稍……哎呀，这不是莺丸先生吗，快请坐。”
屋里因为拉着窗帘格外阴沉，加上各处放置着不知功能的仪器，以及正中央桌面上不知是不是血迹的几点红印，使得整个房间透出一股奇妙的诡异感。幸而前来迎接的少年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大衣，脸上笑容可爱而乖巧，才令人稍感安心。
莺丸礼貌地对他展颜一笑，“是前田啊，有段时日没见了。”
“可不是嘛，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前田一边说一边搬开沙发上并不精巧的仪器，示意莺丸落座，又端来两杯茶水。莺丸顺理成章坐下，大包平也跟着挤在身旁。他瞄了瞄阴气沉沉的房间，不着痕迹地往莺丸身边贴了贴，又像是想要彰显勇气般地挺起胸膛，睁大眼张望四周。
莺丸接过前田递来的茶水放下，轻飘飘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马马虎虎，还是老样子，况且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看病。”
“诶？莺丸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前田惊讶地眨眨眼。
“5月1日，有一位先生因为车祸来过你们诊所，你还记得吗？”
莺丸说着顺手从兜里摸出本子和笔，前田倒立刻想了起来，“记得，一期哥也来问过同样的事情，那位先生后面失踪了对吧？”
大包平一听，不由得站起身迫切发问，“没错！他5月4日来过这里吗！”。
“没有。”前田肯定地答完，又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一期哥也问过，如果可以我也想帮助你们尽快解决案子，可是那位先生真的没有来过。”
莺丸听罢用软皮本掩着脸思忖片刻，“那位先生伤势怎么样，你能描述一下吗？”
前田把大包平父亲的伤情说了一遍，又在莺丸的询问下将5月1日至3日失踪者前来看病的情况回顾一番，其中并没有任何疑点，大包平听着听着不禁懊恼地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莺丸又问了前田几个问题，依旧没有得到有用线索，便提出在诊所中四处看看。于是大包平跟着莺丸在诊所中将桌椅橱柜查看了几圈，除了大典太的诊室外，几乎查遍了所有地方。直到二人告辞离开大典太依然在诊室，并没有与他们见面。
二人离开后，前田来到窗边掀开窗帘，透过一丝缝隙担忧地看向莺丸逐渐远去的背影，小巧眉尖微微颦起。这时诊室的门终于打开，大典太埋着头慢吞吞走出，灰色头发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大典太先生，治疗结束了吗？”前田看他出现，立刻亲热地凑上前。
“嗯……”大典太的回答轻不可闻，扭头向前田适才所在的窗户看了看，“又是来问那个案子的？”
前田点点头，软蓬蓬短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看起来似乎毫无进展呢。”
“……会有进展才奇怪。”大典太低低嘀咕着，来到桌边掀开堆放的资料想要寻找什么，几分钟后脸色更加低沉，“前田，刚才放在这里的通讯器呢？”
“通讯器？我没有动过。”前田挽住大典太胳膊，探头往桌上看了看，“大典太先生会不会是放在了别的地方？”
“我也……不记得了。”大典太像是求助似的看向前田，脸上甚至能读出几分丧气与无措，高大身躯无形间缩了一缩。
前田见状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胳膊，温顺语气令人想起毛茸茸的小羊，带来一阵祥和的安宁，“没关系的，大典太先生，我会和你一起找的！”
而与此同时，走在一个街区外的莺丸手里正握着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物体，在大包平面前轻轻一晃，“这还真是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呢。”
“这是什么？”大包平拉住莺丸手腕盯着黑色物品看了看，心头一瞬升起异样的违和，因为这件东西不论造型或是材质，都与当前社会显得格格不入。
莺丸没有回答他，只是把黑色物品塞进口袋，颇为神秘地做了个噤声手势，“接下来我要去一趟警察局，你打算一起来吗？”
“我……”大包平话到嘴边竟然有些迟疑，收住声音后重重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有些在意的东西，想回家看看！”
“哦？”莺丸听罢他的话微微眯了眯眼，又什么都没发生般地笑起来，“路上要小心啊。”
眼看莺丸伸手向自己头顶揉来，大包平一边粗声粗气说了句“知道”一边迅速闪开，而后棋胜一着似的向莺丸得意扬头，转身往家的方向而去。
——tbc——
后篇：（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