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莺】繁星共舞的风幡(1)

第100篇发文献给一直想尝试的大正paro,警察包x作家莺

大家如果发现bug请告诉我,另外地名都是瞎掰的请别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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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四十一年冬季,我第一次拜访了莺丸先生。

作为从大正时代便声名鹊起的作家,莺丸先生为人低调,极少向人透露他的真实身份,就连生平经历也鲜为人知。我之所以知道他目前居住于S町一间普通民房,是因为那间房屋属于粟田口置业,而我的哥哥正是粟田口置业的社长。

中学至今,我几乎拜读了莺丸先生所有的作品,从短篇到长篇无一缺漏,一些小说甚至阅读了五遍以上,说是他的忠实书迷并不为过,因此在联络到莺丸先生并得到允许拜访的答复后,我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此刻,我站在那间院子栅栏外,握紧了拳头克制几乎要高喊出口的愉快,深吸了一口气,才伸出食指去按门铃。

几分钟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穿着件松叶色的和服,莺色短发里夹杂了些许华发,但宛如鸟尾般微翘的发尾又显出几分属于年轻人的轻快。他的眼睛也不似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恬淡得像是一池清泉,又如同翠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每一道光亮都埋藏着对生的热爱。因为笑意在眼角弯出的皱纹与扬起的嘴角让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温暖而亲切的气息,不免让我想起幼时过世的太爷爷。

若是要说莺丸先生作品给我的印象,最明显不过的便是理性。他的笔触永远是那么不惊不慢,几乎都以上帝般的视角旁观嬉笑怒骂,用每一个故事一刀刀剜开时代的皮肉,将最真切的骨赤裸裸扔在读者面前。尤其在早年作品中,这种文字平淡、内里却惊心刺骨的感觉比比皆是,就仿佛他是一个执笔为刀的勇士,站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动,以淡然超脱之姿将每一朵浪花的形状印刻纸面。

因此,我本来做好了面对一个严肃老人的准备,却没想到所见的是一个如此温和之人。

说起来,莺丸先生后期的作品比之原来越加平和,虽然依旧理智到针针见血,字里行间却能窥见一份对人性整体存有的信任与温柔。我时常好奇他的这种转变是由于什么原因,而今天随他走进这间民房后,我想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莺!天气转凉了,你不要穿得这么少到处走!”

洪亮嗓音在我们跪坐于和室的榻榻米上时响起,一个高大男人突然走进来,手里托了件木兰色羽织。与粗声粗气的语气相反,他抖开羽织搭上莺丸先生后背时动作仔细而轻柔,仿佛是在触碰一件珍爱一生的宝物,生怕碰坏分毫。

我不觉感到惊讶,虽然听说过莺丸先生一生未婚,感情生活也始终成迷,却从来不知道与他同住的还有一人。那名男性看起来与莺丸先生差不多年岁,一头红发精神抖擞地竖起,身板挺得笔直,绀色和服袖中露出的胳膊粗壮有力,整个人透出一种一往无前却又成熟可靠的魄力,若不是面上那些岁月留下的皱纹,恐怕我会认为他依旧正直壮年。

“谢谢,大包平。”莺丸先生披上羽织后慢悠悠说着,拉起袖口闻了闻,“有太阳的味道呢。”

“昨天难得冬天出一次太阳,就把衣服和布团拿出去晒了晒。”那被称作大包平的男人收敛了些声音,“你昨天跟邻居出去溜达了,所以不知道。”

说罢,他盘着腿一屁股坐在莺丸先生旁边,用下巴指了指我,“这个小鬼是谁?”

“您好,我叫做平野,是莺丸先生的书迷。”我急忙做了自我介绍,又把此前与莺丸先生表达过的来意与尊敬之情诚恳地说了一遍。

大包平先生略显吃惊地看了看我,复而望向莺丸先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书迷登门拜访啊。”

莺丸先生笑吟吟转向他,不置可否地捧了桌上茶杯浅啜。我的内心一时更加惊奇,这个男人原来一直同莺丸先生住在一起?

往后的日子里,这个疑问得到了解答,因为从那以后我便常常前来拜访莺丸先生,与这位和蔼的老人聊天,或是向他请教一些文学与生活中的问题。莺丸先生虽有一颗出世之心,对世俗的剖析却尤为精准,对于我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长辈与指导者。但就是这样的莺丸先生,平日生活却有些迷糊,几乎都是由大包平先生在照顾,而他如果做起家务,常常不到十分钟便开始一边冲着大包平先生笑一边心不在焉干活,直到对方无可奈何地走来接手才罢休。

不过我想大包平先生对于这种境况也是甘之如饴,因为我不止一次地看到,明明嘴上数落莺丸先生不干活的他脸上挂着喜爱的笑意。

由于两位老人已是年逾古稀,我也常常帮助他们打扫房里卫生,得以一见各处布局。莺丸先生在二楼阳台栽种了许多艳丽山茶花,每到花期,便红得宛如大包平先生的头发,一朵朵点缀为绿叶之上明亮的太阳。阳台连接的书房中,靠墙置了四个梨花木书架,里面陈列了知名作者的著作、汉文书以及许多皮革外壳烫金标题的精装本,打开柜门便能嗅到纸张久放后的陈旧气息,像是一条悠远的河流淌进鼻腔,将一个个由文字打下的烙印以无形的方式融入脑海。

莺丸先生自己的作品单独放在了另一个书柜,那书柜下几层还放了许多绿色封皮的线装本,我曾经好奇一瞥,上面标题竟然是“大包平观察日记”。

线装本封面除了标题外,还写有年份,虽然我从未翻过里面内容,但可以肯定每一年莺丸先生至少都会写四本以上的日记,而这观察日记的第一本始于大正五年。

大正五年,如果我没记错,正是莺丸先生第一次尝试将一桩案件写成小说,当年在长船宅邸洋馆中发生的歌女谋杀案因为被害者春日千代的名气骚动一时,又因为这本小说成为坊间津津乐道又唏嘘不已的故事。

由此我突然想起莺丸先生涉及案件的小说中,无一例外都会出现一个身材高大、性子刚硬的警察,现在想来必定是大包平先生无误,这两人的关系虽未明说,我也能猜到其中真相。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能够温柔到融化冰雪,莺丸先生看大包平先生时的眼神必定是其中之一,那些观察日记在几十年的消磨中褪去本色,变得皱皱巴巴,承载的感情非但没有减退,反倒沉淀了更加醇厚浓郁的气息。

不可否认,大包平先生是个有趣的人。他时而会因为莺丸先生的调笑像个孩子般涨红脸大声嚷嚷,但大多数时候都会极其成熟地关照莺丸先生。若是有风吹乱了莺丸先生的头发,大包平先生一定会马上为他一缕缕抚平,将鬓角发丝仔仔细细挂上耳朵;若是冬天莺丸先生手掌冰冷,大包平先生一定会给他加上外套,并且拉过他的手捂进怀里,一边心疼地说他不好好穿衣服,一边认真地搓揉;若是莺丸先生想与他同去何处,大包平先生也会放下一切陪他外出,两人在街道上牵着手一步步稳稳行走,就像是重新走过从年轻至如今执手相依的岁月。

不论到多久,我都无法忘记那两只苍老的手相牵的景象,大包平先生宽大的手掌将莺丸先生的手紧紧包裹,让人不禁想起鸟类是如何用翅膀保护自己的幼崽。只不过莺丸先生要不了多久便会用指尖去摩挲大包平先生的指缝,而后便如同朝阳在地平线冒头一般,慢慢自指缝间探出手指顶端,最终完全伸出,曲了指节扣住大包平先生的手,让二人十指交缠。

也许有人觉得目睹两个男人的亲近会感到异样,但面对这两人时,却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就像是河流终究会汇入大海,黎明终究会代替夜晚,莺丸先生和大包平先生的关系是如此自然而然,早已成为了滋养二人生活的肥沃土壤,照亮彼此生命的日月星辰,这份爱如同呼吸一般的理所应当,也如同呼吸一般的不可或缺。

于是某一日,我带着《长船洋馆事件》的精装本来到了莺丸先生家中,思虑万千想要询问二人相遇的故事,却始终因为感觉冒昧而无法开口。倒是莺丸先生中途察觉了我的心思,在我提了桌上茶壶斟茶时,冷不丁问了一句。

“平野,你很喜欢长船洋馆事件这本书么?”

“嗯,这本书我看了十遍。”我乖巧地回答,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他我是如何想从只言片语中挖掘出他与大包平先生相遇的场景。

“平野你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谨言慎行,简直可以说是行走的教科书了。”莺丸先生突然捧着茶站了起来,伸手在我头顶揉了一揉,“可是有些话若是不说出来,别人就永远无法领会,有些事情若是不去尝试,便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假面可以示予他人,付予自己的真心还是如明镜通透为好,你怎么想呢,平野?”

“……”我一时间没能回答,这番话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让我突然愿意放掉一切束缚,按照自己的意愿,用看似冒犯的话语拉近和莺丸先生本应不远的关系。

“莺丸先生。”我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您能给我说说大正五年,您和大包平先生初遇的故事吗!”

莺丸先生一听笑了,眼睛曲成好看的弧度,宛如天边月牙坠落凡尘,“原来你在好奇这个,说也无妨,只不过故事恐怕有些长哪。”

“没关系,请告诉我!”我将两手按在膝上,几乎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炽热眼神凝注着莺丸先生。

“嗯……那么该从哪里说起呢?”

莺丸先生取过茶盏呷了一口,手指在紫砂杯子上轻轻点了一点。

“还是从案件的发生开始讲吧,那是所有故事的起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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